“Français ou anglais ? ” 法语还是英语?
这位先生见到我时,从沙发里站起身来,没有微笑没有问候没有寒暄,没有承转起合,第一句话就是这个,突兀而生硬。
我有些诧异,加拿大本地人大多还是温厚有礼的,像这样生硬直接的,比较少见。
虽然我心底里闪过一丝不悦,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点了一下头,说,”Les deux, ça va. ” 都可以的。
他就用法语自我介绍了一下,伸出右手来似乎想是要和我握手。
我上前迎了一下,并不是我期望的温暖而有力的一握,感觉似乎是扫过了几根湿软的手指头。
“Enchantée.”很高兴认识你。我看着这张目光直冷毫无表情的脸,嘴里机械地说着。心里想,唉,我去。。。对此人的第一印象直线下降。
其实,态度还是其次。
主要是这位先生看你的眼神,没有眼波流动,没有笑意盎然,没有左顾右盼,真的是直愣愣深深地死盯着你看,似乎要用眼神把你直接盯死在你身后的墙上。
他说话的方式简短冷酷,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。而且说话的时候,还微微向你倾着身,近距离地贴近你,同时又狠狠地盯着你,这样的身体距离上的压迫感直接带来心理上的压力,不止一次地让我想起《沉默的羔羊》里面那个变态食人魔心理医生。
真的,有几次我感觉我紧张地嘴巴发干说话都快要结巴了。
但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。即使我觉得这个客人见过一次对我来说就是够够的了。
但是他后来又来了几次。
有一回,我看到他在往耳朵上摸索着戴什么东西,突然心底就明白了。
那不是助听器吗?
怪不得他要那么死盯着你看呢,因为他听力不好,所以要看着你的口型才能明白你在说什么。
我直接了当地问他,他戴的是不是助听器。
他很坦然,说是的。他说他这是家族遗传,他一出生即丧失了50%的听力,而且是男性遗传。他家族里他的爷爷没有问题,他的奶奶基因里有这个问题,然后导致了他的爸爸有这个听力问题。然后他,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也有这个听力问题,但是他的姐妹们都没有这个问题。然后他的两个孩子,女儿好好的没事,儿子也是,从小弱听,说到这里的时候,他摇摇头叹了口气。
我说,”Vous avez gagné le lotto.” 你这可是中了乐透了。
他立刻哈哈大笑起来。
瞬间,我觉得他人变得温暖许多,似乎也不再那么生硬可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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